前日,去惠山寺拜会本天法师。行前,本天法师说,你有茶具吗,我们到一个朋友处去喝茶。我一时很是惶恐,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我一向是不喝茶的,自然也不懂茶道。我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只知道妙玉关于喝茶的一些说法。到后,和本田师父及革命战士三人在寄畅园散步。本天师父又问,懂得琴棋书画否?我只好又是很不好意思地一笑。
我为何不好意思。
读了七年中文系,虽说仍然不懂诗词歌赋,也不会琴棋书画,更不懂吟风弄月;但心中也把自己作了半个文人,至少作为一个在路上的文人看待。曾几何时,与几兄弟寻访古迹,:“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虽说没有诗词留下,但自觉亦得古文人个种三昧。或者,一二好友,找一地摊,要上两瓶酒,一盘花生米,一盘土豆丝,有滋有味地喝起来。
何为风雅?
宋人刘过《沁园春》,颇有风雅之态。“寄辛承旨,时承旨招,不赴。斗酒彘肩,风雨渡江,岂不快哉。被香山居士,约林和靖,与坡仙老,驾勒吾回。坡谓西湖,正如西子,浓抹淡妆临照台。二公者皆掉头不顾,只管传杯。白言天竺去来,图画里峥嵘楼阁开。爱纵横二涧,东西水绕;两峰南北,高下云堆。逋曰不然,暗香浮动,不若孤山先访梅。须晴去,访稼轩未晚,且此徘徊。” 自然而然,随心所欲,与神游,挺有意思。
苏轼,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古时的文人墨客,或能恬淡自然,隐居山林,梅妻鹤子,外物与我有何焉;或者说大隐隐于市,居闹市,亦能在纷繁芜杂之中,得一心静;再者说,即使居庙堂之高,忧其君,闲暇无事时,亦可蓄妓娱之,亦可于勾栏娼肆间消遣耳。
当然,若要风雅。还要有些东西,所谓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是要略懂一二。不然,在别人摇头晃脑之时,你只好像呆霸王薛蟠一样说哼哼韵了。也就是说,风雅需要知识构成。知识上的不平等,必然带来沟通上的障碍。若不能即兴而来,那就大伤风雅了。
难道风雅就一定要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难道在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之间就一定有天然的鸿沟。其实,也不尽然。俗和雅,谁又能一下子分得清楚。大俗大雅,化俗为雅,在很俗的一句话一件事情前,看到当事人的风雅一面。林语堂参加台北一所学校的毕业典礼,在他演讲前,好多人作了较长时间的演讲,轮到他上台时,他站起来说:“绅士的演讲,应该像女人的裙子,越短越好。”大家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哄堂大笑。将绅士演讲与女人裙子相比,似乎俗不可耐,但是在俗不可耐之间,却显示了林氏的风雅一面。
风雅本不是什么坏事情,但还有一个词叫作附庸风雅。若为此,那就有些问题了。文人,自视甚高,还文人相轻,拿自己很当回事,那别人很不当回事。有的文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了,一派颐指气使意象;有的文人,穷困潦倒,依附在豪门之下,充为食客,整日间在主子屁股后面,摇头摆尾,几近语言之能事,一派谀态娱态。看起来,很是风雅,摇着蒲扇,捋着胡须,其实内心束缚,怎得心之使然兴之所至。这种附庸,还要好,更次的是本不懂风雅,却要行风雅之事。
我是把附庸风雅看作不好的;本天师父讲,附庸风雅之附,亦有学问,没有能力如何来附。我们的境界是不一样的。
我还是比较坚持自己的观点。想到了杞人普光兄的一句诗,“宁肯终生不学诗,不为寻章摘句虫”,若是事事皆有羁绊,还是用刚学到的一句话,“不是辛苦,是心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