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我脱下了心爱的绿军装,从部队转业。2015年,我穿上了这身威严的蓝警服,成为司法系统戒毒民警中的光荣一员。从此,我的世界便打开了另一扇窗,窗外,是不一样的风景。
那天早晨,在寒风中,我看见一位年迈的母亲,佝偻着腰,步履蹒跚,背着一个大大的布包。我们之间隔着一扇窗的距离,面前的她,满头银发被风吹得零乱,眼神怯懦。她喘息着说布包里是给儿子的棉衣棉裤,她怕数九寒天儿子在里面被冻坏了身子,说话间,她的眼里流露出慈爱。然而只是一瞬间,她的眼神再次暗淡。我无法读懂她的内心,只觉得那张满是沧桑的面庞写满了思念与痛楚。不知高墙里的你,是否感受到了母亲的那份牵挂?
在寒风中,我看见一位年迈的老母亲,背着沉重的思念前行……
午后,阳光明媚。门前的小黄狗躺在路边打着盹儿。窗外的花坛边,我看见一位老父亲静静地坐着,脚下是一堆抽过的烟蒂。接见的时间还没有到,我们交谈起来。当我问到老人是不是每月都要来一次的时候,他缓缓地伸出两根手指说:“来两次,两个儿子都在里面。”那一刻,我不知如何接下老人的话,只能注视着他。
那是一张刻满皱纹的脸,不太干净,一双浑浊的眼睛望着对面的马路,看不出悲伤或是痛苦。手上,夹着烟的指关节粗大,被烟熏得焦黄。那日,中午的阳光很好,我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只看到阳光下雕塑般的一位老人。我想,在他毫无表情的外表下,内心却从来不曾放弃救赎的希望。
人生在世,总会经历太多,那一天,我的心里再生感慨。下午,我看见窗外有个身穿孝衣的女人满脸是泪,在几个人的搀扶下啜泣着从大门里走出。原来,这几个人来到所里,想要申请让去世老人的儿子回家奔丧,但依照规定那个儿子没有被允许。看到墙外的人哭得痛不欲生,我思忖,墙内那个儿子,是否会因为没有见到老父亲的最后一面而心生愧疚?是否会因为没有床前尽孝而悔恨终生?
我听过最遗憾的话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想说,墙内的你,当某一天重获自由,却发现曾经那个给你温暖的家已变得冰冷,曾经热好饭菜等你回家的双亲早已不在,你是否会因为曾经犯下的错而深深自责?所以,请珍惜父母在世的日子,当你从这里离开后,请好好陪伴他们,不要让爱留下遗憾。
所谓爱,就是父母把最好的都给你,把最差的留给自己。我看见来探视的母亲,坐在冬日冰冷的台阶上,手里捧着早已没有温度的馒头,一口一口咽下。那位母亲同我的母亲年纪相仿,我很不忍,倒了杯热水给她,在她起身的同时,我看到她怀里一直抱着的,是给墙内的你新买的冬衣。而这,也许是她省吃俭用很久才攒钱买来的,只为能在探视的日子里给你送去温暖。而你,当穿上新衣的时候,是否想过母亲在外面过着怎样艰难的日子?是否会觉得亏欠她太多?是否会在心里默默地激励自己,出去了重新做人,一定要让她过得好一点?
岁月流转,四季轮回。我看见孩子天使般纯净的脸,无忧无虑;我看见有人笑着来了又哭着走了,在亲人相见的一刻眼泪决堤;我看见迟暮的老人在家人的陪护下颤巍巍地来了,也许这一次相见只为诀别,只为不留遗憾;我看见墙外的花开得正好,我看见飞鸟在天空翱翔。
如果有一天,你看见我所看见的,请好好珍惜;如果有一天,你看见我所看见的,请用心生活!(丁战科 宝鸡市金河强制隔离戒毒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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