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跟一个媒体朋友聊天谈起上汽通用五菱（以下简称「五菱」），这位朋友说他之前跟五菱有过交流，对方高管对于品牌的发展并不像外界那么乐观，他们认为自己实际上还没有建立起品牌影响力。当时我并不特别理解五菱高管想要表达的意思，直到最近多多少少有了点想法。
五菱的成功太富有策略性了，他们的产品非常适应其目标人群的消费需求，他们的销售体系也很有机动性而且充满欲望。并不是说这些能力没有说服力，只要有这种能力这个企业就会是富有竞争力的。不过品牌是另外一种概念——策略性的成功是满足了用户的理智需求，但是品牌的魅力能让用户丧失理智。
《老友记》第二季里罗斯意外得知自己暗恋了十几年的瑞秋竟然也喜欢自己，但是他当时正跟同事朱莉热恋，左右为难的他决定做个对比，分别列下瑞秋和朱莉的优点与缺点作对比后再决定自己要怎么办，他想到了很多朱莉的优点，幽默、共同语言和兴趣、性格合得来，但最终他还是决定放弃朱莉，因为「她不是瑞秋」。
国内的车迷、爱车者常常感慨「中国没有汽车文化」。「文化」是一个很虚无缥缈的概念，大体上它指的是某一个特定群体的独特观念，具体到汽车上，则是这一个特定群体对待汽车的态度。
比如美国车就总有些穷奢极欲的感觉，张扬得不留余地，这种汽车文化是所有美国汽车品牌共同构建出来的。
但美国的汽车文化在欧洲「old money」式的汽车爱好者看来显然是不入流的，美国汽车文化中的「穷奢极欲」对于他们来说则是狭义上的贬义了。
同样的道理，欧洲汽车文化看待日本汽车文化就会觉得后者小家子气，日本车迷喜欢的高转数和平民跑车、津津乐道的漂移过弯，这些在欧洲车迷看来或多或少是在胡闹。日本车迷则会说欧洲车总把还不成熟的技术拿出来当用户是小白鼠，美国车迷会觉得欧洲车太死板、循规蹈矩缺乏活力。
任何一种汽车文化没办法得到所有人的认同，「文化」本身就包含着某一个群体的某种偏执或者说任性：「就是要这样才好」。一个群体的任性在另一个群体看来，当然会有些不合时宜或者难以接受。
事实上五菱已经是最接近形成文化的一个中国汽车品牌，但那更像是那位微博大V戏谑性的对「cheap is cheap」的反讽，「回本」更像是这种反讽的工具。
中国汽车文化的缺失其实是一个商业文化上的问题，中国的现代商业文化是很纯粹的「客户至上」式的——「客户永远是对的」、「客户想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要让所有人都满意。
但是仔细想想，当我们标榜某种文化属性的时候，不都是带着对至少另一种文化的否认么——一个标榜茶文化的人，他在对抗咖啡文化；一个标榜传统文化的人，他在对抗现代文化；一个标榜艺术的人，他在对抗商业文化——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如此。
过去二十多年来有一个问题困扰了中国足球很久：我们应该学习巴西足球还是学习德国足球，要技术流还是身体流？后来西班牙和巴萨的强盛时期，我们又提出要学习西班牙足球。
国内官方认知里似乎就没想过要自助成长形成独立的风格，更相信学习而不是独立，并且回避、恐惧任何形式的对抗。
李书福曾经在很多场合表明态度说要「造中国人自己的好车」。但是「中国人自己的好车」是什么样的呢？谁也说不出来。于是吾国人在支持自主品牌的时候还是只能标榜爱国主义，又有很多自主车企则通过购买一个海外品牌的壳来谋取更大的发展。
但是从好的方面来说，至少中国汽车还没有形成某些中国互联网公司那种效率至上、利益至上的「狼性文化」——那种文化有了还不如没有！
文｜铁西区的李子
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