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 龙文章之 虞啸卿 我给你上一课 《六》-龙文章

我看着康丫在悬崖之上滞停了一下，然后随着黑土和枝叶翻滚落下，撞击着利石，飞旋，翻滚，消逝于黄河青山。

这群人，吧师座他们扔在山下，去看看自己的伤口，每个人都不愿意去想的伤口，本来龙文章也不愿意去看，也不愿意带着这些人去看。可是为了这些让这些战魂不再沉睡，他撕裂了大家的伤口，这一样，这些人永远有噩梦了，而且会追随龙文章。

龙文章这个团，是南天门那个团剩下的渣渣了。

虞啸卿问龙文章带着这些人去看什么，龙文章居然不回答。他居然这么有胆子，虞啸卿知道自己没有收服这个妖孽，很不开心，可是居然默许了：“老虞信人不疑，虽然共行一道，也可各行一套。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我只希望你对得起这块寿布。”

龙文章算是许了在虞师里面有个龙团了。

龙文章看了看发下来的装备和一群绑来的壮丁，这可和他梦想中的团有天壤之别。挖人吧，别说，虞师派来收容站站岗的满汉和泥蛋就被他一伸手就拿走了。

行军锅和缝纫机

帐篷，水桶，背包

（账本准备挺真实的，道具师晚上加个鸡腿）他发现还有一千多块半开。半开是云南发行的一种银元，硬通货，含银量为“袁大头”的一半，价值也就是半块现大洋。龙文章也知道，这些钱实际上就是奖赏他们南天门上面殊死战斗的犒赏了，二十来人，每人二十几块大洋，也算是一笔大钱，因为虞啸卿现在也穷。

这一笔钱被龙文章拿去挖墙脚了，他肆无忌惮地挖墙脚，他甚至倒卖军火，换来的钱大摆饭菜去吸引别团的兵，也就是虞啸卿主力团的兵。

真的是很肆无忌惮，龙文章很清楚这个师座。师座很要脸，非常要脸。师座拿了他的南天门的功劳了，按说是唐基劝说的结果。因为龙文章拿到这个功劳没有什么作用，最多是中尉升级到少校，可是虞啸卿拿到了，那就不同了。虞家军见风就长了，三个团的师编制，这可是国军超编的哦。上校要升少将，被虞啸卿拒绝了，他发下誓言，不克南天门不受将衔。

平心而论，这也是我比较能接受的结果，虞啸卿好过那些牛师马师，龙文章在他的手底下，更加能够活动开。虞啸卿是苛刻的，却又是宽容的，适合龙文章这种“死不要脸”的发挥特长。

不过龙文章也被吓住了，虞啸卿居然连亲弟弟都可以砍死在阵前，每个人都会相信他那句话：“仗打成这样，中国军人再无无辜之人。”那是出自他内心的真实感觉，上至蒋志清下至龙文章，或者说虞啸卿本人，就没有一个不是戴罪立功的。

在砍死亲弟弟后，居然邀请龙文章接替虞慎卿当主力团团长，妖孽谢绝了，他不想变成虞家军，他就是川军团的团长。这是小心翼翼的拒绝，就连龙文章这种特种兵大队长，站在虞啸卿这种开挂的怪物面前，也还是不够看的，虞啸卿这头猛虎，只能顺着毛去摸：“有个人对我说，我前对面山头上，一千座坟。”

“好吧，川军团，祭旗坡。”

不离不弃，那么就是我们，炮灰团

可是龙文章发现，除了不辣等老兵，其他的人，太嫩了。当然太嫩了和不辣这样的精锐德械师出身的老兵一比，能站稳的，就不错了，说实在的，龙文章手下这批老兵，就是怪物，那群怪物在最多的时候有一千多，在南天门损失殆尽。

“知道你的罪吗？”

“我害死一团人。”

就剩下这几个了，没有火焰只剩下灰烬了，我的团，还得费尽心思不让这几个灰烬熄灭了。

日军进攻过来，龙文章没想尽数去剿灭，仅仅让老兵带着新兵练习，这很急切，非常急切，因为距离事实上的松山大战不到两年了，要避免那一场悲剧，龙文章爬到了团长的位置，可是他没有团，没有能打的团。

说起来，龙文章就是袁朗的出身，他真的大打仗还不如海正冲和虞啸卿，他至少得有一个团，才好安排一个机巧的战术，让那死亡七千人的悲剧不再重演。

他把这一切想努力告诉虞啸卿的时候，他终于看到这位开挂师座的身手了：我听见响亮的一声，虞啸卿打人快得看不清。我寻思丧门星多半打不过我们这位师座，死啦死啦也没搞清怎么回事就一头撞在刚挖好的壕壁上。

论起肉搏，特种兵大队长真的比民国军武世家的大少爷要差很多，这还仅仅是虞啸卿生气随手来了一下。

龙文章接着解释，他是一位指挥官的眼界试图去解释：“东岸有了日本人，我们就能提高警觉了。”

而这个时候的虞啸卿还没有达到指挥官的境界，最多是个团座的心理级别，他还得要到龙文章等在南天门厮杀，忍住了没有打过去的时候，才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师长，然后又迅速爬升到军长。

龙文章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留着逃窜的日军无非十来个在东岸，所有人都不会放松警惕了。至于死几个中国兵中国人，其实是小事情，真的是小事情，这几个日本兵摸哨杀死了一个新兵。虞啸卿吼道：“现在，这把刀被你插在我的心口了！”

死啦死啦低着头，那不表示他同意，“谈不上刀，顶多算根刺。日本兵极注重保全武器的，杀完人连刺刀也扔下了，他们已经全无斗志了。”

龙文章是职业军人，指挥官，该冷血的时候会冷血，他说得没错。

虞啸卿看着龙文章，我一直害怕他抽出枪来，轰的一枪打爆龙文章的脑袋，至少也会迅速的再次抽打妖孽一记耳光，可是他没有，他很伤心，他一直当龙文章是一个朋友，如果心里话能说出来，那将是龙文章在南天门会说的那句话：“我脸子不好看，因为没了个朋友。”

我盯着他，绝不偏转我的目光，这时候不能输给他，绝不能输给他：“你没了的朋友是虞啸卿吧？就这样你还当他是你唯一的朋友，可就这样你最后也没成了他。”

虞啸卿一向脸色不好看，这次倒是比较奇怪，他是被龙妖孽的气场感染的，成为了朋友，可是这一下，他认识到了，这不是个热血军官，他没了个朋友。

虞啸卿瞪着他看了很久，已经不是生气啦，冷漠、鄙视、奇怪、甚至还有某种已经过去了的友谊——虞啸卿对死啦死啦并不像对别人那样的，如果像对别人一样，我想三两个死啦死啦也早已毙啦。

虞啸卿并没有杀他，尽管杀他很容易，就像尽管心里宣布不再是朋友，可是还是有朋友的待遇一样，这两人应了唐基说的话：“相互那魂招呢。”

虞啸卿走了，

一周后禅达城外的一家百姓被杀绝了，所有的衣服和食物也都宣告失踪，

死啦死啦：“我对啦，我对啦。”

我：“…你疯啦。”

死啦死啦：“疯啦，但是对啦。对错很要紧。”

这实际上，就是指挥官的思维境界，有效的利用我方的每一个生命去打胜仗，或者说维持不败。就得这么冷血，必须，不然死亡的人数会更多，这就是慈不掌兵。

中高级军官必须很冷静的做到这一点，必须做到。所以我还是坚定认为，一个指挥官不能去前线参战，战斗会影响指挥官的判断。龙文章在惨烈的南天门38天，失去了指挥官的心。我并不是贬低他，而是那场战斗实在是太惨烈，任何指挥官都会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