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团长我的团》开播已经整整十年了。十年过去,它仍然是电视剧中最优秀的战争剧之一,甚至可以去掉“之一”。
剧中由溃兵、百姓、逃兵、书生、假冒的团长组成的炮灰团,书写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史诗战争。
在边境,龙文章那句:走啊,我带你们回家!让多少人泪奔。
十年前,“迷”一样的龙文章,仿佛穿越者一般,鬼使神差的降临到炮灰们的小木屋前面。
他的名字是假的,衣服是在某战死团长身上借来的,按他在法庭上的陈述,他是光绪三十四年生人,出生于热河与察哈尔的交界,童年时随父母辗转全国各地。
至于真假,有待考证,这已经不重要了。
十年后我们依然追随着“迷”一样的龙文章。他非凡的军事才能,带领着炮灰团尝到了久违的胜利果实,至今让我们唏嘘不已。
虞啸卿说他是短兵相接的天才,兼负逆流而上的勇气和漏船载酒的运气。孟烦了说他是妖孽,说他是把炮灰当劈柴燃烧的人。迷龙说他是欠收拾的瘪犊子。
他打过很多仗,见过很多死人,所以他强烈的期望自己和炮灰团们能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活下来,即使是死,也不要像劈柴一样被人肆意消耗,用完就忘掉。
任何一个时代,清醒的人总是痛心疾首。
从缅甸溃退回国的路上,保持队形的残兵败将在最后一刻为了逃命原形毕露,龙文章怒骂:
“看见你们我宁可瞎了我的眼睛。从缅甸相扶相携走到这,在自己的地方把脑袋逃过了东岸,身子仍在西岸给人碎剐?不痛吗?我觉得很痛。”他用手划拉着自己的腰际,“我宁可你们把我从这里切开,就在这里,现切。”
于是,他跪求老麦,求他教炮灰们怎么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存活下来。
于是,他厚着脸皮,狗苟蝇营,软磨硬泡得从虞师和黑市上捯饬来各式的老旧装备。
于是,他冒着成为全民公敌的风险也要在沙盘推演中告诉虞师他的作战计划就是个笑话。
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炮灰都能活下来,都能回家。
他从东三省逃难南下,走遍大半个中国,经历了不少战争的残酷和百姓的疾苦,于是他也知道,对大多数人而言,战争中最大的胜利就是让自己活下来。
而对他来说,带领着一团“炮灰”在战火中活下来,光靠正直和信念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他狡黠、轻狂、做作、低三下四,表现得像个无赖……这其实也是一种无奈,是他在炮火中淬炼出来的生存智慧。
同时,也正因为他对“国破山河在”的伤感,对甘做羔羊“烂人”的愤怒,才会向他的袍泽兄弟们喊出:“走,我带你们回家。”
可是,光有肉身的“回家”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把滞留在西岸那些“孤魂野鬼”召回来,于是才有了后面的绝地反击,真正的战场成了一次招魂的归乡之旅。
在南天门,他带领炮灰团拒日军于怒江西岸,坚守南天门整整一天一夜。他带着炮灰团,打出了希望,打出了勇气,打出了中国军人应有的骨气。而他那一千多人的团,也就在这一天一夜之间消弥殆尽。
回到东岸之后,他面对怒江,长跪不起,而后他眼眶含泪,近乎失了魂对剩下的人吼道:“我带你们回家!”
在与龙文章相遇之前,炮灰团的魂,是凌乱的,是烂的,是死的。
在与龙文章相遇之后,炮灰团的魂,是完整的,是鲜的,是活的。
他想赢,他想打下南天门,他老念叨,我还欠南天门一千座坟。他麾下的炮灰团都以为他疯了,但他说,他是认真的。
最后终于得偿所愿,这个短兵相接的天才,粉碎了日本一次次的进攻,却也葬送了一千多的炮灰性命。最终,攻下了南天门,炮灰团几乎全军尽墨。
在法庭上他的一番演讲,至今回荡在耳边,"我们已经苟活了六七年",已经不知道"事情本来该有的样子"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拗口,也让所有人困惑。想让事情是它本来的样子,听起来是多么简单的一个愿望。可在那个年代,事情偏偏很难成为它本来的样子。
有人说他是语言天才,他说的每句话如同锋利的长剑,直击听者的灵魂。他在法庭上说了丢下的地方,两三个字的地名,一场大败,数不清的人命。
这时候,龙文章代表了一个国人,他不属于哪一个省。他身上是数不清的地名,你听过,或没听过的;他身上是数不清的美食,你吃过的,或没有吃过的。
所谓"家国"不就是“袅袅炊烟,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就像剧中的片头:一只挂在树上的钢盔,背后是一片焦土,而就在钢盔的裂缝中,冒出了一颗嫩芽。
而剧中的结尾:龙文章转过头看到了什么?看到了绝望中的希望。
转眼十年,很多人还念念不忘炮灰团,念念不忘这部剧之外,真实的战士,念念不忘那个满脑妖孽套路,却又魅力十足的冒牌团长龙文章。
十年前他是王者,十年后依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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